第74章 “添加剂”

　　浓郁雾气里，卢米安凝望着那盏油灯，蠢蠢欲动着想将它点燃，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去冒这个风险。

　　在未到紧要关头，且各种情况都还处于混沌状态，不够分明时，卢米安认为任何高风险的决策都是不够明智的。

　　同时，他也没打算把这盏油灯拿走，用来和阿不思ꔷ梅迪奇交换「脓肿断手」的脑袋。

　　既然「铁血十字会」把油灯放在这里，不派人看管，那就说明他们不担心油灯遗失，或者说类似的油灯他们还有很多盏，丢了也就丢了。

　　——据卢米安观察，油灯内的淡黄油脂大概率不来自「铁血骑士」和「绝望魔女」，和尸油蜡烛存在一定的不同，应该只是中序列「猎人」和「魔女」的混合。

　　“虽然比尸油蜡烛的效果会差很多，但在类似于第四纪特里尔的摩罗拉地底应该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卢米安将手探入了「旅者的行囊」内。

　　不能点燃，带走无用，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法做。

　　他打算给这盏油灯额外加点东西，让「铁血十字会」那帮人举行仪式时遭遇难以预料的意外！

　　卢米安拿出来的是「魔鬼巫师」的陈旧血迹粉末、冰檬鱼片、源于「夜游会」的狂暴药剂和同样来源的树皮药剂。

　　他将它们摆放于半高石台上，各取了一点，混杂在一起，捏成了一个正常人类指节大小的褐色「泥团」。

　　“这叫什么？这叫鸡尾酒！”卢米安低笑了一声，将材料全部收回了「旅者的行囊」内，然后又拿出了K先生的手指，从上面切割下来少许血肉，裹在褐色「泥团」表层。

　　这是为应对「铁血十字会」检查而做的准备——以「猎人」为主要途径的「铁血十字会」在使用油灯前，不可能不做一定的检查，确认是否存在问题。毕竟油灯长期不在他们严密看管下。

　　而身处摩罗拉，卢米安无需担心如此使用K先生的手指会让对方感应到。

　　看着染上血色的小「泥团」，卢米安颇为心疼地从自己的尸油蜡烛里挖了一点半凝固半液体的淡黄带红事物出来，将它涂抹于「泥团」之上。

　　双重伪装加上同类但更高阶且具备神性的物品，才可能瞒得过那群「猎人」的鼻子和眼睛！

　　等到「泥团」染上了淡黄带红的颜色，卢米安仔细看了看尸油蜡烛，自我安慰道：“就少了这么一点，应该不影响使用次数……”

　　收起尸油蜡烛后，卢米安拿起半高石台上的油灯，抽出根根黑发缠绕而成般的灯芯，将淡黄带红的「泥团」一点点沉入半凝固的油脂内，让它们停留于预定的位置。

　　看到「泥团」表面的淡黄带红颜色如同预料一样和周围淡黄油脂发生了交互，出现了融合，以至于血色越来越淡，只剩下最后少许。但这又深藏于油脂里面，从外观察，没有任何痕迹，卢米安舒了口气，拿起灯芯，慢慢插入了半凝固半液体的淡黄油脂内。

　　经过反复的调整，灯芯的位置和状态终于满足了卢米安的要求。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的状况：

　　油灯最开始燃烧是在正常部分，顶多参杂了些许带点神性的尸油，这只会让仪式的效果更好，让「铁血十字会」的成员们更加沉浸于相应的感官里。

　　这能维持二三十秒，之后燃烧的是尸油蜡烛部分。

　　它会带来十几倍几十倍于原本油灯的密契体验，对心智不够坚定的部分「铁血十字会」成员来说将是致死量。

　　当然，这有可能对剩余的「铁血十字会」成员带来好的异变。

　　但尸油蜡烛部分很少很少，燃烧将迅速进入裹着K先生血肉的那堆乱七八糟材料里。

　　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卢米安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确信肯定将往着恶化的方向发展。

　　“就抽这个，这个劲大。”卢米安想起南大陆人对东拜朗烟的评价，笑着对假想的「铁血十字会」成员们说道。

　　紧接着，他处理起油灯上留下的各种痕迹，收拾好了现场的碎石。

　　循着不同香水逐渐淡去留下的味道，卢米安从浓郁雾气中找到了返回地下室裂口的正确道路，慢腾腾离开了这片区域。

　　他随即化作阴影生物，悄然回到「食肉动物」酒吧，假寐了起来，防止阿不思ꔷ梅迪奇和古辛等人突袭。

　　清晨六点，卢米安重新变得精神抖擞。

　　他翻身离床，活动了下脖子，低声嘲笑道：“没来？”

　　“阿不思他们没来，瓦纳克也没来，这是觉得我有「传送」，不在特殊战场，或是没有特殊物品，即使突袭成功，也没法干掉我？”

　　“呵呵，你们太犹豫，太谨慎了，现在我又有影子，不怕阳光了，又能挡一次致命攻击了……”

　　卢米安拉开窗帘，看着愈发明亮的晨曦，将目光投向了摆放于书桌一角的、来自知识教堂的那些书籍。

　　他本能地有了头疼的感觉，眉头皱了起来。

　　他抗拒去阅读，去学习，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挣扎之中。

　　如果只有这么几本书，卢米安会非常有动力，非常认真和专注地阅读，可以排除掉一切干扰。

　　但想到看完这几本还有整整三个书架的书籍和上千张卷子，他就一阵颓丧，不想开始。

　　过了十几秒，卢米安抬手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无声自语道：“算了，既然「0-01」是被知识教会封印的，那还是尊重一下知识吧。

　　“反正暂时没别的事情，需要等待阿不思和朱莉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从而窥探到机会和方向……”

　　卢米安坐了下来，后靠住椅背，将双脚搁在了书桌边缘，以一个非常舒适但随时可能翻倒的姿势读起赫拉贝格指定的那几本书籍。

　　他之前已看过开头两三个篇章，没发现有什么值得留意和琢磨的地方，这次打算深入地学习。

　　看着看着，卢米安的表情逐渐有了点变化。

　　他沉浸入阅读，几乎忘记了时间，直到列斯来敲门，告诉他可以吃早餐了。

　　“好。”卢米安点了点头，表面没有任何异常地放下了正在看的那本书，起身走向房间外面。

　　快到门口时，看见列斯已转入楼梯，他才半侧过身，回头望了桌上的书籍一眼，脸上浮现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些书里还真有非常重要的知识！

　　他目前是正在精读一本，粗略翻了翻另外几本。但已经发现了不少和「0-01」封印资料里细节相似的内容，并且附带更详细的讲解！

　　“真要读完了那三个书架上的书籍，通过了考试，还真有可能从整体封印的运转里找到靠近「0-01」的机会，并利用封印的原理，在触碰那件神器时保护住自身……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知识藏着一切的答案啊……”卢米安收回视线，眸光闪烁思绪纷呈地进入走廊，转向了楼梯。

　　现在的问题是这类知识会很明显地带来污染，就和「0-01」的封印资料一样，卢米安担心自己掌握得越多，越是靠近「0-01」，最终成为它的傀儡。

　　“还有，如果我一直非常专注地看这些书，很可能让阿不思、朱莉、古辛、瓦纳克他们怀疑，也去知识教堂借阅几本，那样我就失去先发优势了……

　　得每天漫无目的地闲逛一阵，和他们做做对，给他们挖点陷阱，与他们斗智斗勇，包装出我只是太过无聊才看一会儿书的样子……”卢米安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

　　他走完楼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吧台前方高脚凳上的朱莉。

　　这位「魔女」用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裙，看起来颇为乖巧。

　　但她一边吃着列斯做的火腿西红柿三明治，一边就轻轻摇晃起腰部，让高脚凳转来转去。

　　她回头望了卢米安一眼，继续对列斯道：“我只是情绪特别差的时候，才想着从其他男人身上找到我丢失的东西，正常情况下，我顶多嫉妒和仇视，凭什么我没有了，他们还有？”

　　“而你，你的厨艺征服了我，我认可了你继续拥有那根东西的资格，只要你不在我情绪爆炸的时候凑过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就是你们「魔女」喜欢把情人变成「女巫」的原因之一？

　　卢米安坐至朱莉旁边，笑着对列斯道：“你们在聊什么？”

　　列斯舔了下嘴唇道：“她问我是不是很好奇「魔女」的肉是什么味道，特意切了一小块给我，烤来吃真的很美味，油脂丰富，肉也有嚼劲，然后，聊到了刚才那个话题。”

　　卢米安瞄了眼朱莉，发现她左边肩膀凸起了绷带的痕迹，衬衫上有些许血迹。

　　还真切了啊……一个敢切一个敢做，你们两个的精神状态和内心世界，我自愧不如……

　　卢米安「呵」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询问起朱莉：“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朱莉脸上露出了两颗浅浅的酒窝：“我想向列斯学习厨艺。”

　　她一脸的向往和期待。

　　做给莎莉丝特吃？你们「魔女」啊……卢米安摇了摇脑袋，专注于自己的早餐。

　　……

　　特里尔，纪念堂区，奥罗赛街9号，702公寓内。

　　芙兰卡收到了「审判」女士的回信，信的开头写道：“「星星」先生同意在阿芒迪娜的事情上按阶段给予魔药配方和非凡材料的支持。但他不需要金钱和资源，只是希望你能在一些事情上提供帮助。”

　　“我？我能帮「星星」先生什么忙？”芙兰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