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滞涩感

　　不好！卢米安既是「猎人」，又是「舞蹈家」，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是非常强的。

　　一旦出现不被他自己了解的异常情况，立刻就会察觉到这是出了问题。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自身的思维变得滞涩，脑海仿佛被浓雾笼罩，每个想法都有卡顿，需要很用力才会变得清晰：“遭遇袭击了……”

　　“「洛基」真的，来了……”

　　“这就是，「秘偶大师」能力，的表现？”

　　“等到最后，我完全，无法思考，是不是就会，变成他的，傀儡？”

　　“我的危险直觉，被蒙蔽了……”

　　“操，忒尔弥，波洛斯，你不可能，没察觉到，我命运的变化，居然没，提醒我一句……”

　　“祂之前，故意告诉我，「洛基」差点，跟踪上我，为的就是，让我再来一次？”

　　“我成了「洛基」，的傀儡，有助于，祂摆脱，封印？”

　　“不能就这样，等待，必须尽力反抗……”

　　“「洛基」会在，哪里……”

　　这么一系列下意识的念头断断续续闪现中，卢米安有点艰难地将一只手探入衣兜，并动作僵硬地环顾起四周。

　　他之前和芙兰卡讨论过「秘偶大师」的情况，一致认为「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这个能力肯定有一些限制。

　　否则这会明显超过序列5的强度，得打开神性之门的圣者才能办到，芙兰卡知道的另外几条途径的序列5根本没法抗衡。

　　两人相信，这个能力不是需要某种媒介才能实现，就是必须在很近的距离内才可以发挥作用，就像「惩戒之戒」的「精神刺穿」，得将双方距离拉到五米之内才有效果。

　　此时此刻，卢米安结合自身的遭遇，怀疑「洛基」就躲在周围的人群里，距离自己不会超过十米。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个街头小贩与或驻足或匆匆路过的行人，他们有的面容熟悉，有的非常陌生，与往常的情况没有任何区别。

　　仓促之间，卢米安根本没法将「洛基」从这些人里分辨出来。

　　而且，这还是一位擅于变化和伪装的「无面人」！

　　寻找「洛基」的过程中，他让左手掌心腾出了一团赤红的火焰。

　　这一是看烧灼自身，制造痛苦，能否对抗「秘偶大师」的控制和侵蚀，二是以此「出题」，看「洛基」会怎么「回答」，从他的反应中窥探出他的具体位置和制造傀儡能力的弱点在哪里。

　　熟悉的疼痛刚刚蹿入脑海，卢米安就听到了「啪」的响指声。

　　他掌心那团赤红火焰瞬间崩散，化作了流光，无法形成可以爆炸的事物。

　　卢米安猛地转身，试图望向打响指的地方。

　　但他的关节已被粘稠的「胶水」包住，动作变得愈发僵硬，一顿一顿。

　　这就导致他完成转身的速度比预计得慢了整整一秒钟，眼眸里映出的目标区域内，每个人都很正常，看不出谁打过响指。

　　“「秘偶大师」，果然能，操纵火焰……”

　　“疼痛对我，思绪的逐渐迟缓，身体的僵硬，呆板，没什么，帮助，只提高了，一点，反应速度……”

　　“不能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了，当前，最重要的，是把「洛基」，找出来，要不然，不管是，使用，「哼哈之术」，还是，召唤K先生，或者等待，芙兰卡来救，都不能，有效改变，现状……”

　　“不知道，「灵界穿梭」，可不可以，使用，如果，等下的，两三次尝试，失败，我就，试一试，能不能，「传送」出，「秘偶大师」的，能力范围……”

　　卢米安的念头越来越卡顿和滞涩，但还没到无法思考，做不出反应，躲避不了攻击的程度。

　　很快，战斗经验已称得上丰富的他有了思路和办法：“从目前的，情况看，「秘偶大师」，确实得在，近距离，才能将，目标，逐渐转化为，傀儡……”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十米，范围内，没有人，和动物，存在！”

　　“谁要是，还逗留在，火焰地狱内，谁就是，「洛基」！”

　　卢米安一想清楚当前的情况，立刻就张开嘴巴，大声喊道：“着，火，了！”

　　伴随着这充满卡顿感的话语，卢米安体内涌出了一股股赤红的火焰。

　　它们以他的双脚为圆心，向着周围蔓延开来，噼里啪啦地烧灼起地上的果皮等垃圾。

　　附近的街头小贩和来往的行人们事前得到了提醒，看到火苗蹿升后，飞快做出反应，拿着属于自己的物品，向着乱街两头狂奔而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卢米安露出了滞后的笑容：

　　是，你是能操纵火焰，但我现在不做任何精细化的操作，我唯一的行动就是不断地点燃周围的东西，增加各种各样的火源！

　　而且，这迟早会引来官方非凡者的关注！

　　赤红的火焰吞吐着向四周散开，如同一片鲜艳的海洋在缓缓淹没大地。

　　虽然卢米安连眼珠的转动都出现了明显的卡顿。

　　但他还是看见一道身影不断于烈火中闪现，无法捕捉，难以锁定。

　　那身影黑发蓝眼，五官普通，平平无奇，和路上的许多小职员没什么区别。

　　……

　　挥别卢米安后，芙兰卡向着白外套街走去。

　　突然，她拐入一条巷子，藏进了阴影内。

　　这位「欢愉魔女」开始向乱街潜去。

　　这是她和卢米安事前的约定：

　　如果强闯「与众不同」歌舞厅的行为没能调动「独自一人」酒吧内的非凡者，或者没让他们暴露出真正的身影，那就在脱离旧街后，再来一次「钓鱼」，看能不能「遇上」目标。

　　芙兰卡询问卢米安要不要反跟踪其实是在问要不要按原定计划行事，而卢米安给予了非常肯定的答复。

　　向乱街靠近的途中，阴影内的芙兰卡拿出了一面镜子。

　　那是用卢米安的血液和毛发制造的「镜子替身」！

　　在这个距离下，「镜子替身」没法发挥替死代伤的作用。

　　但它和原主血脉相关，有很强的神秘学联系，可以用来观察卢米安的粗略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这镜子如果突然破碎，就代表卢米安已经死亡，它要是有了几道深深的裂痕，则说明原主受了重伤。

　　同样的，芙兰卡也将一个「镜子替身」放在了卢米安那里。

　　因为他们不确定两人分开之后，「洛基」究竟会挑选谁为目标，只能一个藏在暗中，一个正常活动，并通过「镜子替身」确认彼此的状况，及时给予援助。

　　这是靠观察运势无法得出的结论，有很强反占卜能力的「洛基」必然是在做出决定后才让命运发生相应的变化。

　　潜行一阵后，芙兰卡忽然感觉掌中的镜子变得冰冷。

　　她利用「黑暗视觉」，穿透阴影，看见那面镜子变得灰蒙蒙的，既像是生了锈，又仿佛被沉入了冰湖的底部。

　　夏尔被袭击了？芙兰卡心中一紧，加快了速度。

　　她赶到乱街的时候，正好看见火焰蔓延，一道人影不断于赤红中闪现，间或张开嘴巴，发出「砰」的声音。

　　这和真的枪响很像，吓得小贩和行人们远远避开，以为又有黑帮在激烈火并。

　　而卢米安非常艰难地躲闪着，有两次甚至没能成功，被空气子弹擦过身体，留下了明显的伤痕。

　　但看得出来，那道人影并没有想真正地击伤他，似乎在担心某个节点来临前，这样的行为会导致本身的控制出现问题。

　　芙兰卡见卢米安暂时没什么大事，无声舒了口气，藏入阴影里，边靠近战斗区域，边拿出了一面镜子。

　　拉近距离后，她脱离阴影，将镜子对准了那一丛丛火焰，并让右手覆盖上没有温度般的黑焰。

　　等到那身影闪现至镜子照出的区域，芙兰卡立刻将右手抹向了镜面。

　　无声无息间，那道身影燃起了漆黑的火焰。

　　他飞快变薄变小，化成了一张剪裁精致的纸人。

　　十几二十米外的人群里，这穿着黑色正装外形异常普通的男子显现了出来。

　　这个时候，卢米安的思绪不再滞涩，身体也摆脱了那种僵硬。

　　他整个人陡然消失，出现在了疑似「洛基」的敌人侧面，双方间的距离不超过七米。

　　卢米安随即发出了声音：“哼！”

　　一道白光从他的鼻孔内蹿出，直奔那个黑发蓝眼平平无奇的男子。

　　与此同时，芙兰卡很配合地凝聚出一根透明的冰晶长枪，扔到了目标所在的那片区域。

　　白色的冰霜从长枪刺中的地面急速往外蔓延，让周围之人感受到了寒冷，身体出现了一定的僵硬。

　　就在这时，一个脸型瘦削棕发褐眼的路人挡在了疑似「洛基」的男子身旁，被卢米安制造的白光命中。

　　他没有昏迷，他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眼神木然地唱出了一声咏叹调：“噢，我的太阳！”

　　刹那间，卢米安和芙兰卡等人的脑海内就像有一轮太阳升起，照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念头也变得不够活跃。

　　两人下意识就做出了闪避，或于躲入阴影的同时让体表覆盖起晶莹而坚固的冰霜，或直接翻滚到了路边，并使用「尼瑟之脸」改变了外形。

　　等到「阳光」退去，他们看见疑似「洛基」的男子和唱出咏叹调的「路人」都不见了踪影。

　　远处的小贩和行人们害怕地向这边张望着，更近一点的人们则眼睛紧闭，流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