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交接”

　　过了一阵，查内姆自己也忍不住了，望着诺尔菲道：“你是否有暗中的合作者？”

　　诺尔菲轻轻点头道：“有。”

　　对于这个回答，无论巴特纳，还是查内姆，都是有所预料的，但不妨碍后者心中一喜：“是谁？”

　　诺尔菲挣扎了一下道：“是，是胡安ꔷ奥罗！”

　　胡安ꔷ奥罗？渔业公会的会长？巴特纳吓了一跳。

　　查内姆同样如此。

　　这是卧底卧成老大了吗？

　　他一边吐槽，一边追问道：“你确定是胡安ꔷ奥罗？”

　　让胡安ꔷ奥罗初步排查渔业公会核心人员里谁有问题的同时，已掌握「大地母神」教会真正目的的卢米安还请丰饶修会的诺艾丽娅提供了类似的情报，并且包含胡安ꔷ奥罗这个会长。

　　据官方资料显示，胡安ꔷ奥罗的身体一直还算不错，没生过重病，也未受过重伤，同时也没有表现出过彻底蜥蜴化的类失控症状。

　　也就是说，他应该没有被「咸蛋超人」这个穿越者占据身体。

　　当然，仅从这点还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

　　毕竟「卷毛狒狒研究会」不少成员身体的原主出事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但胡安ꔷ奥罗的性格这么多年来都未出现明显的变化，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固执，也越来越有回归大海的倾向。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胡安ꔷ奥罗是「咸蛋超人」，那「愚人节」在破坏祈海仪式这件事情上的很多行为就显得没必要，完全可以更简单更隐蔽一点。

　　几方面的情况结合，查内姆之前就初步判定胡安ꔷ奥罗不是「愚人节」的核心成员。

　　诺尔菲抿了下嘴唇道：“是他，半年前，我和他见过面，在拉亚克港。”

　　拉亚克位于达列日山脉以北，是属于因蒂斯共和国莱斯顿省的一个港口。

　　“见过？”查内姆脱口而出道，“你的眼睛是会骗你的，看见的不一定等于真实。”

　　他控制不住倾诉欲地继续说道：“就像现在，你看见的我并不等于实际的我，差别还挺大的。”

　　“你是说，我见到的胡安ꔷ奥罗是假的？”诺尔菲明显有点不信，“可，可他同样展现出了掌控海浪的力量！”

　　查内姆笑了：“渔业公会大部分委员都能办到类似的事情。如果是他们之一假扮成胡安ꔷ奥罗呢？”

　　“但，但也太像了吧……”诺尔菲陷入了自我的怀疑。

　　查内姆悠然说道：“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情报，胡安ꔷ奥罗有近十年没离开过桑塔港了。”

　　“他是渔业公会的会长，每天都会去协会里坐一坐。”

　　这是用来说服诺尔菲的，但不是绝对的证据。

　　因为胡安ꔷ奥罗如果是「咸蛋超人」，完全可以请「疯女」带他去一趟拉亚克港再回来，前后不会超过两小时。

　　那种情况下，几乎没谁能察觉到他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诺尔菲下意识沉默，又忍不住低语道：“那，那会是谁呢？”

　　“你问我，我又问谁？”查内姆把腹诽的话语说了出来，他略显尴尬地转变了话题：“那个假胡安ꔷ奥罗希望与你达成什么合作？你们有什么办法毁掉海底那座宫殿，彻底结束祈海仪式？”

　　诺尔菲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仿佛在对抗本能的冲动。

　　过了几秒，她很是艰难地回答道：“他，他会帮我，帮我掩盖痕迹，无视我的存在，让我，让我可以乘坐船只，抢在「海之总督」那艘船前进入祭海之地，隐藏下来。”

　　“然后，等「海之总督」扔出「海后之戒」，念出迎娶之语时，吟唱一段话语。”

　　“那段话语是我母亲教导我的，来自于她接受大海赐予时和那座宫殿的深度共鸣。它，它的作用是启动那座宫殿内的一段自毁程序。”

　　诺尔菲越说越是流畅，显然已经放弃对抗。

　　“自毁程序？你确定？你懂那门不知道哪里来的语言？”查内姆一脸的不信。

　　“我母亲是这么告诉我的。”诺尔菲表示自己也不懂那段话对应的语言。

　　查内姆追问道：“你母亲懂那门语言？”

　　“她也不懂，但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一种灵魂层面的交流。”诺尔菲努力地为自己的母亲辩解。

　　“灵魂层面的交流也不是不能骗人，而且，骗文盲总是比较容易。”查内姆又一次把内心的吐槽说了出来。

　　他皱眉问道：“假胡安ꔷ奥罗有没有告诉你去年的祈海仪式失败了？”

　　“没有，否则我不会在桑塔港租船。”诺尔菲之前就很懊恼这件事情。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去年的祈海仪式失败了，那她肯定能猜到今年的桑塔港各方面都会提高戒备，必然会注意那些试图租船出海的人。

　　查内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假胡安ꔷ奥罗不是等着你被拉托ꔷ吉亚罗抓住吗……”

　　半年前，不管是「愚人节」，还是桑塔港其他怀有异心的人，都不可能预言到卢米安会来这里调查祈海仪式。

　　也就是说，诺尔菲原本的作用肯定不是引卢米安上钩，说不定真属于「愚人节」原定计划中的一环，直至他们改变主意，打算利用「大冒险家」的调查。

　　这样的安排下，让诺尔菲被拉托ꔷ吉亚罗抓起来显然不该是「愚人节」谋划里出现的低级漏洞，除非这就是他们希望的。

　　“把诺尔菲丢出来是为了迷惑渔业公会的人，让别的委员怀疑胡安ꔷ奥罗，彼此间出现嫌隙，没法再很好的合作？但这种挑拨伎俩有点不够高明啊……”

　　“应对「大地母神」教会对今年祈海仪式的关注，把他们引导向诺尔菲这条线？”

　　“亦或者，亦或者……”

　　假扮成查内姆的芙兰卡心中一动，有了一个猜测：“亦或者，拉托ꔷ吉亚罗就是「愚人节」的成员！”

　　“诺尔菲一到桑塔港，试图租船，就被他抓起来。既是拉托ꔷ吉亚罗对这名「合作者」的绝对掌控，也是相应的保护……等到祈海仪式快要来临，他再假装放松了戒备，让诺尔菲成功逃离，弄到船只？”

　　有了这个猜测后，芙兰卡越回想拉托ꔷ吉亚罗这个人，越是觉得他有问题：

　　无论是「宝剑骑士」提供的情报，还是官方给的资料里，都明确记载了一个信息：

　　拉托ꔷ吉亚罗在多年前就和妻子分房睡了！

　　对穿越者而言，占据原主的身体后，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被周围的人从各种细节里发现自身有问题，而周围的人里面，最可能揭穿他们伪装的，一是感情深厚的父母，二是同床共枕的配偶。

　　尤其后者，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相处习惯。这种情况下，找借口分房睡显然是穿越者对自我的保护。

　　之前看到这个信息时，芙兰卡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但很快就打消了相应的猜测，这一是因为中年男人和妻子分房睡不算是太奇怪的事情，渔业公会的委员里不只是拉托ꔷ吉亚罗这么做，二是拉托ꔷ吉亚罗曾经被「宝剑骑士」和卢米安强行控制住，灌了吐真剂，而后续的问答里没有表露出半点和「愚人节」存在关联的痕迹——他提到那段迎娶大海的话语时甚至都没有出现忍笑的表情！

　　但要是主动传递了诺尔菲信息的拉托ꔷ吉亚罗提前就在防备大冒险家找上门来，通过「催眠」等手段隐藏了部分记忆呢？

　　吐真剂的本质是极大地增强倾诉欲，服食者自我认知里不清楚不了解的事情是不会被讲出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拉托ꔷ吉亚罗去哪里找的拥有类似能力的非凡者或物品，通过「愚人节」的渠道？

　　愈发感觉拉托ꔷ吉亚罗就是「咸蛋超人」的芙兰卡又记起了一件事情：

　　待任的「海之总督」西蒙是吉亚罗家族的支系成员！

　　之前，胡安ꔷ奥罗有根据她的提议，给卢米安之外的上船者验血，以确认对方是否属于某家族，看有没有外人冒充混入。

　　如果，如果西蒙ꔷ吉亚罗是拉托ꔷ吉亚罗假扮的呢？

　　那个方法只会确认他的身份！

　　……

　　被巨石压着般坠向海底的彩花礼船上。

　　站在船头位置的西蒙ꔷ吉亚罗似乎呆在了那里，一脸的惊慌和茫然。

　　可他的嘴角却微微地翘了起来。

　　这一刻，他回想起了昨晚的「海之总督」交接仪式：

　　穿着笔挺蓝礼服的西蒙ꔷ吉亚罗走入大厅，看见套着复古白袍的前任「海之总督」米格尔望向自己，按照预定的流程，说出了预定的话语：“大海就交给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西蒙ꔷ吉亚罗郑重回答，缓步走向了对方。

　　米格尔伸出了右手，西蒙ꔷ吉亚罗同样探手，和他握了握，这代表前「海之总督」的卸任和现「海之总督」的预备。

　　握完手，两人擦肩而过，望向不同地方时，嘴角几乎不分先后地、微不可见地勾了起来。

　　周围无数雕像的注视下，他们一个继续向前，一个离开大厅。